“慢著！”華軒真是受夠了這個男人！

自以為是地將主動權攬到自己手裏，自以為是地將自己置於弱者的位置上，自以為是地威脅旁人！稍稍有些腦子的人，不應該好奇，這個錦囊的重要之處在權衡利弊麽？

果然，利欲熏心的人，早已失去了辨別是非的能力了麽？

想到這裏，華軒看了眼一旁瘋瘋癲癲被沈自壽護著的青珞，嗤之以鼻。

“不過是百年的修為罷了，君焱，守好小燈！”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華軒也懶得和這道士兜圈子了。好在華軒雖只有五百年道行，卻多得是靈力，尤其是火靈！

就給你些修為，你又能奈我何？

華軒這個時候，與其說是自大，倒不如說是真正展現出了靈魂之中的王霸之氣！她，本該如此強大！

“華軒，你？”君焱有些猶豫，他不是不知道華軒的情況，也知道那錦囊定是對華軒相當重要的，不然她不會用百年修為作為交換，可是相比較之下，他卻更擔心華軒！這百年靈力事小，卻若是惹得華軒本就糟糕的靈力修為散得更快，甚至是崩潰了，那麽，後果誠然不是君焱可以承受的！

“那個錦囊有那麽重要麽？要不，我們還是殺了這個道士搶過來吧！”君焱真誠地建議道。

華軒目光一凜，卻是責怪，似乎在對君焱說：“你怎麽可以這樣殘忍？！”

可華軒沒有說，君焱也知道華軒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華軒可從來不是同情心泛濫的角色！只是這眼神，卻讓君焱感到一頭霧水。

“餵，那邊的道士！你若是膽敢食言，”君焱哼了一聲，“我便將你的靈魂撕得像塊破布一般！”

道士聽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他雖不十分相信從妖魔口中說出的話，可卻從不懷疑他們嘴裏的威脅，因為這是他們唯一可以遵守的“諾言”！在這一點上，他們絕對是說到做到！

“開始吧，對於你的經脈而言，畢竟是空前浩大的靈力，可能有些疼痛，若是你忍不了，也不能將過錯算到我的頭上，你知道了麽？”半是威脅的，華軒卻是循循善誘。

對於修行者而言，痛苦於強大而言，算得了什麽？華軒這樣說，只不過是提前打消這道士的顧慮，一會兒，想必無論是如何異樣的痛苦，哪怕是經脈幾乎爆裂，這道士也一定可以咬牙忍住！

“嗯！開始吧！”年輕的道士不疑有他，只是點點頭，靜息打坐，只是手中仍舊攥著那枚錦囊。再看時，依然入定。

華軒挑眉，還不賴麽！目光糾纏在他手中的錦囊上，卻無意爭奪，這錦囊等會兒有的是時間去拿，可是，傷害了小燈怎麽可能一點代價也不用付出呢？！

華軒眼中泛出森森寒意！

......

半個時辰後。

道士自太虛境中醒來，果然神思清明丹田氣清，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這就是百年修為？只見他取了拂塵，輕輕一掃，便是一道疾風淩厲！

道士還沈醉在這修為帶來的美好之中時，一陣清泠之聲打斷了他，華軒問答：“道長，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道士連連答道，白白得來的足足一百年的修為，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要知道，若是靠他自己，這可是要修煉一輩子才能擁有的修為啊！

“既然滿意，那便將錦囊給我吧！”聲音突地冷淡下來，這方才講到了重點。

“好，好！給你！”道士眼中劃過一絲狡黠，點了點頭答應道，“我自然是會給你的！”

言罷，手一抖，將錦囊向上拋去，在半空中炸裂開來，其中內容散了滿地。

“如何，你看，你做到了你說的，我也做到了我所答應的。誠如你所說的，沒有接住，算不上是我的錯！”道士將雙手攤開，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看著真真可氣！

然而，唯一不在他的預料之中的便是，這似乎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另一個本該參與進來的——華軒，卻好似與旁人一般，看著這裏發生的故事。不，她甚至比旁人更淡然，她表現出不屑。

“自然，”華軒首肯，“不是你的錯。只不過，也不是我的錯，像你這樣的人，都已然這樣對待過小燈，我又如何相信你是這般良善的人，不會對我背信棄義？”

華軒緩緩的說著，像是小溪一般緊緊流淌，蜿蜒向看不見盡頭的遠方。

師傅曾經說過，這樣的妖怪，看著超然，卻是最難對付！

師傅還曾經說過，在人間出沒的女妖怪最容易自負，可若不是，那麽那個妖怪絕對是個難纏的角色！

道士想起師尊的諄諄教誨，突然感受到了心中泛起的悔意！此刻的他，已經慌了，咬緊牙強作鎮靜：“你在試我？”

“當然不是！”華軒卻是矢口否認，“我為何要試你？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去試你？”

“華軒！”身後的君焱突然高聲叫道，“和他說什麽廢話！倒不如聽我的讓他死去好了！還有，你的小燈似乎快不行了！”

這個君焱，竟將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後！

華軒嘆氣，算了，君焱什麽個德行，她也是早就知道了！

“是要快些了，小燈的魂魄快要散了！”說話間，華軒便已舍了道士，匆匆趕到君焱身邊。這家夥也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什麽，竟直著雙臂扶著小燈，兩人之間竟還能再塞下人來。

看到這幅場景，華軒卻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聲，這個君焱，也不知道是該說他細心還是小肚雞腸，她怎麽可能會吃一個將死之人的醋？

“將她放在地上！”華軒斂了笑意，指揮著君焱將小燈擺成一副安詳得類似於壽終正寢的模樣。實際上，這並不十分現實，畢竟，此刻的小燈正在一點點從將死之人變成一株將死的風鈴草。

“知道這錦囊之中是什麽東西麽？”華軒問道士，卻不等他回答便自己答了出來，“是風鈴草的種子，換句話說，便是小燈的生命的延續。”

說到這裏，道士突然瞪大了雙眼，難怪，難怪這家夥會這般緊張這個錦囊！

因為這一袋種子，便是小燈覆活的關鍵啊！

可笑！道士此刻心中蒼涼，只覺得自己荒唐！自己究竟是有多傻，才會以為，她在乎的是那個看起來並不出奇的錦囊！果真是戲文看多了，竟將香囊相贈的戲碼想到了自己身上！這回倒好，只是將那錦囊撕裂，裏面至關重要的種子，卻一點也沒有收到傷害，自己反而還幫了她！

現在種子散落的到處都是，要想全部撿起來毀掉也是不可能的了！然而，只要留下一粒種子，小燈，便有覆活的機會！

“我輸了！”生平第一次，道士認輸了，對著一個道行並不十分高超的女妖！

“現在認輸？”華軒戲謔，“還太早了！”

“什麽意思？”道士不懂，可華軒卻暫時不想告訴他。

華軒指尖劃出一道星光，第二道是月光，第三次則變成了烈日。凡人肉眼凡胎看不見，可是華軒剛剛贈予百年修為的同時也贈予了他一雙足以看清魂靈的眼睛，他看見小燈的靈魂在這三道光芒的指引下，散作星辰，散落的點點星辰漸漸落到地面，與地上的種子融合。

華軒五指合攏，那些依附了小燈靈魂碎片的種子便漸漸聚集到了她的手中。

君焱在她身後掏出一個緋色的香囊，面上露出嫌棄的神色，很快又在華軒的目光下平息，將這些種子裝進香囊。

“好了，”華軒拍了拍手如釋重負，轉身看見道士，卻用一種看著可憐蟲一般的目光看著他，“可憐的道士，你還不知道你將要面臨的未來吧？”

道士搖了搖頭，這樣年輕而強大的妖，他是第一次遇見，他束手無策。

“君焱，你來告訴他好不好？我說的有些累了！”走到君焱身後，華軒可沒有一點要接手小燈種子的意思！

“好，”君焱寵溺地搖了搖頭，看向道士卻全然不是這般溫柔了，“可憐蟲，你體內的靈力不假，足以讓你沖破年歲的束縛，長生不老已經不是問題了。可是，火靈的霸道，你卻不曾嘗試過，它會吞噬你原有的修為，卻不能任你調動！”

的確，火靈霸道，除了華軒，君焱還不曾見過誰人能將火靈排出身體。

“簡而言之，如今的你，不過是個不老不死的廢人！”在道士絕望的目光之下，君焱宣布了他的結局。

“可是，不老不死的只是你的皮囊，你的靈魂依舊是凡人，你的靈魂還是會衰老，會幹涸。”華軒笑著補充，她倒是很樂意替道士將未來渲染得更加可悲，“你的智慧和力量會漸漸流逝，甚至，很快，你的經脈也會因為靈力而日日夜夜痛苦不堪！”

“這就是你們的懲罰？”話說到這裏，道士反而有幾分釋然。

“不，這是你應得的！”

“那好吧，那麽很快，你也會收到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道士目光之中藏著詭譎，似笑非笑看向華軒。

“不好，華軒快閃開！”目光所及，一道人影奔向華軒，君焱驚叫，同時築起一道結界在華軒身旁。

可他顯然低估行刺之人，結界擋住了人，卻擋不住那漆黑的刀刃。刀刃穿透結界，狠狠紮入華軒體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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